刚刚探出袖口的刀尖倏地隐没了光芒。
“傅琰?”
宋攀桉转过头,喉结动了动,他看了看站在假山边的傅琰,又望了望在身旁表情呆滞的沈沐,皱紧了眉。
“你怎么会来这里?”
“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,”傅琰脸色阴沉,慢步走到了宋攀桉的身边,“如果我没记错,这应该是我们傅家吧,宋先生不请自来,这是什么意思?”
傅琰人长得高,这几年在商界历练沉浮,隐隐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姿态,宋攀桉心里无端有几分胆怯,一开口语气就已落了下风。
“是…是沈沐叫我来的。”
“哦?”傅琰语气玩味,好似这时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沈沐,“他叫你来干什么?”
“总归父子一场,”宋攀桉眼神一转,片刻之间已想明白了说辞,“刚刚你在宴席之上那样嚣张,总不至于连诉苦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儿吧。”
宋攀桉给沈沐使了个眼色,想让他也说上两句,但沈沐却浑然不觉,他身体站得笔直,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,神情木然,嘴绷得很紧。
傅琰闻言转过身,再不看宋攀桉一眼,他一步步走向了沈沐直至贴近了身前。
“是这样吗,沈沐?”傅琰的声音很冷,却能感受到里面刻意压抑住的怒火,“你真的只是来找宋攀桉诉苦的吗?”
“我…”
沈沐感觉自己要被傅琰身上的寒气给冰冻住了,他挺着脖子挣扎着想要开口,傅琰却缓缓伸手,一把就握住了沈沐的右手前臂。
刚硬、冰冷,那把刀柄在傅琰面前无所遁形。就此,沈沐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垮了个干净。
原来他知道了,傅琰早就知道了。
他知道今天自己想要杀了宋攀桉,用袖口的这把水果刀,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切的谋划,自己忙活半场原来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。
沈沐强装的镇定一下子瓦解了个干净,肾上激素的效用在这一刻猛退,杀人的后怕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身体。
沈沐甚至开始止不住地颤抖,傅琰低头看了看身前的沈沐,男孩微微低着头,头顶的头发轻颤着,不知道为何,他那点子的怒火突然没理由的消散了。
他下意识地抢先一步挡住了身前的沈沐,男人的身形高大,将沈沐挡了个严严实实,夜色昏暗,宋攀桉没发现这边发生了什么。
“既然如此,苦也诉完了,宋先生先走吧。”
傅琰冷声下了逐客令。
“你!”宋攀桉有些生气,他毕竟是长辈,傅琰如此说话已是僭越,但这毕竟是在傅家,他也只能强逼着自己忍下,“好好好傅琰,来日方长,你也别欺人太甚。”
宋攀桉拂袖走了。
湖边重新又恢复了寂静,一时间只剩了傅琰和沈沐二人。傅琰一直握着沈沐的那只手松开了,沈沐下意识地把手往上缩了缩,不动了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想杀宋攀桉,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沈沐又不说话了,他捏着刀的手紧了紧,眼神躲闪着,不敢看傅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