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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8.

    沈汲居高临下地看着你:“阿芙,你说,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?”他内心苦涩,对你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“沈汲……”你泪流满面,将眼泪擦到他的衣服上:“我并没有叫你放手。”

    沈汲神色微恍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都猜得出来,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话?从前如此,现在也还是如此,你每一次都把自己放在那样的位置上,丝毫不认为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……”你眼泪流得厉害,执拗地要把那些话一股脑说出来:“你以为你是在让我选择吗?不是这样的!每一次我都会被你推向远处,从前是我不敢承认,但现在,是你不敢做选择……你为什么每次都认为是我不要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沈汲,我心疼你……”

    内心的防线骤然崩塌。他目光颤动,被你握住的手在颤抖,丝毫没意料到你竟会说出这番话出来。

    你说,你心疼他……

    无论是从前苦心谋害的威逼利诱,还是鼓足勇气后决然如刀般的挑明,他从来都是以一个攻击者的姿态,将你们的关系搞到极端,在爆裂的碰撞中寻求内心的一丝安稳。他深知自己手段下贱,逼你触犯纲常伦理,逼你兄妹敦伦,因此,他餍足又绝望地祈求你的垂怜,哪怕一点也好。

    你从前说喜欢他,他靠着这点欢喜便能苟活下去,可却低贱地想要更多,丝毫不知满足……

    因此,他深陷自厌的泥沼中。一年前和前日那一次,这两次放手,已用尽他所有的勇气。

    就在昨晚,他内心无数次生出了要把你带回来的心思,苦熬到今天,才终于压下了疯狂暴虐的冲动……

    他就是这样的人啊……永远都没资格站在你身边。

    可是此刻,你说你心疼他。

    累月经年背负着的枷锁陡然一轻,他忽地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轻松了下来,只觉得好似早已生长入骨肉的刀刃突然被拔了下来,虽痛苦但爽利。

    他的阿芙,真的会心疼他……

    喉咙变得苦涩,他哑然,便跪了下来,将你拢入怀中。

    日子便这样过了下来。

    不知陆由简对爹娘用了什么法子,哄得他们笑意盈盈的,不再发愁现今的局势。

    沈府对外称,太子妃需要养伤,外面倒也没传出来过风言风语。

    你依旧住在沈府里。

    沈汲虽看不惯陆由简,但并未说什么,对他来看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陆由简也并不介怀沈汲的目光,反而摆出得体的仪态,每次都大度地称他一声“沈大人”。

    二人鲜少争吵。

    他们本就是本朝最年轻气盛的少年郎,重权在握,走马握金鞭,挥斥山河,有着相同的抱负。唯一争吵之事,皆是与你有关。

    与其说是争吵,不如说是演戏。

    每个人都想多占你一点,不愿意忍让半分

    你被他们的醋劲呛到,狠下了心没哄任何一个,却被他们抓着拐到床上,沉着脸色欲在你身上讨要回来。

    你叫苦不迭,被欺负得狠了也只是红着脸抗议几句,最后还是在他们或倔强委屈或可怜兮兮的表情中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又是一季夏日炎炎。

    皇后被废,其母族受到牵连,不惜断臂求生向皇帝上交势力。皇帝身体每况日下,早早便将手中大部分的事情交由陆由简,着礼部确立了陆由简的登基之日。

    太子登基大典在即,沈汲亦被擢为当朝右相,权势滔天。沈家人丁稀薄,只需顾好自身即可,并无宗族旁支连枝庞大之患。

    你倒乐得了个清闲。

    陆由简如你所愿地将立后之礼给压了下来。逃离了礼制规章的拘束,你每日都过得惬意潇洒。

    只是因近来天气炎热,你便如蔫了的花一般,为避日光而躲在房中,贪得一点清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