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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谢谢。”

    这场景,叫她有些『摸』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“上车吧,外面好热。”

    秦声卿抬了抬下巴,指了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两人坐上车。

    虽已是午后时分,太阳光却是依旧炙热,烤得人浑身冒汗。车里冷气打了很久,这般坐进去,舒爽得叫人忍不住喟叹。

    司机替秦声卿收起伞。

    然后就下了车,走开老远,把空间留给他们俩。

    面对这等微妙场景,陈亚亚终于彻底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立马肃起表情、开始严阵以待。

    秦声卿侧看她,了,懒洋洋地问道:“姐姐,你在紧张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紧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之前我听你的话,这么久没有来打扰你备考。姐姐,你想我没有?”

    果真。

    他开口第一句话,就让人左右为难。

    陈亚亚觑了觑他表情,抿了抿嘴唇,试图转开话题:“秦声卿,你后来有去看过脚伤吗?不是说秦叔叔秦阿姨介绍了几个医生么。”

    秦声卿没有戳破她那点逃避的小心思。

    乖乖点头,“去看了。去了京城。”

    “那医生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好办法。如果愿意冒险,可以把肉切掉一块,重新再用些手段刺激一下神经,看看效果。”

    很显然,这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。

    陈亚亚不太懂这些,仅凭平日里上网、看书了解那点知识,也不敢瞎出主意。

    只能问:“那秦叔叔秦阿姨怎么说?”

    秦声卿:“我的腿,为什么要别人怎么说?这个方案我不能接受,所以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不喜欢这“试一试”、“不确定”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哦。没事的,可以再看看别的医生。”

    陈亚亚伸出手,本想拍拍他肩膀、以作安抚。

    犹豫再三,还是默默手往回缩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。

    秦声卿眼疾手快地动作,一把捉住了她指尖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陈亚亚整个手包入自己的大掌之中。

    不顾她意愿,牢牢控住。

    秦声卿语气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、低低说道:“姐姐,我都按你说的做了,你还是不喜欢我吗?”

    顿时。

    陈亚亚一个脑袋两个大。

    这难题,简直比高考还叫人痛苦。

    亏得她昨天还以为、秦声卿已经清醒过来了呢。

    谁知道竟然还是这幅誓不罢休的架势。

    她停顿一倏,慢慢开口、温声答道:“秦声卿,我说了,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那样喜欢……一直喜欢你的啊。”

    闻言,秦声卿收紧了手掌。

    她手指握得更紧几分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那我们做个约定吧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约定?”

    秦声卿:“姐姐,你去江城上学,去实现你的梦想。等我再长大一点,再来找你,好不好?但是我们必须约定好,哪怕姐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,也不能忘了我,要每天给我发消息,要一直想我。可以吗?”

    陈亚亚点点头,“好。”

    反正先答应下来,等秦声卿再长大一点,总归会好起来。

    或许,都用不了多久,他找到了下一个玩具,就会彻底忘记这个“姐姐”。

    她垂下眼。

    这般默默思索着。

    秦声卿没从陈亚亚脸上看出什么端倪,得到答案后,紧绷气氛为之一松。

    他乖巧地松开手。

    又转过身,往后面『摸』了『摸』。

    接着,拿出来一个比他手掌还大的盒子,递到陈亚亚面前。

    慢慢打开。

    陈亚亚眯了眯眼睛。

    盒子里装了一串项链,设计极为简单,只是一根黑『色』细绳,底下穿着一块翡翠吊坠。

    吊坠是仿佛能透光的淡绿『色』椭圆体,没有刻什么花样、却已经足够漂亮。

    躺在黑丝绒底盒上,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秦声卿低声给她介绍:“这是冰种翡翠……是我自己开的石头,切了一块,自己磨出来的。对不起姐姐,我不是很会这个,所以只能做成这样。送给你,算是恭喜你高考的礼物。下次我会给你送更好的。手镯?好不好?我会去学的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如炬。

    满眼皆是少年人喜悦之情,几乎要从眼眸里溢出来。

    陈亚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她虽然不懂玉,但看着成『色』、再加上秦声卿手里头送出来,绝对不会有什么次品,基本可以断定这项链价值。

    “抱歉,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

    哪怕他再期待。

    还是得拒绝。

    秦声卿却不依不饶,长指一勾,直接那项链拎出来,作势就要给她戴上。

    “姐姐,一点都不贵重,真的,你一定要收下。看到它,你就要想到我。好不好?好不好姐姐?如果你不愿意收,我就只能一直一直跟着你了。”

    话里话外,带上了威胁之意。

    陈亚亚莫可奈何。

    只得任由他靠过来,替她戴上项链。

    翡翠冰冰凉凉,触碰到她皮肤上,冻得人低低“嘶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陈亚亚低头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这绿『色』,映衬得人皮肤雪白。

    漂亮得叫人不自觉害怕。

    秦声卿却是十分满意,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,点点头,“姐姐,你答应我,不能拿下来哦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

    “那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家去。你辛苦这么久,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吧,到了我喊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谢谢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高三结束这个暑假,陈亚亚住在家里、没出门去。

    泰半时间,在头疼脑热地生着病。

    她就像是上紧了弦的发条,乍然放松下来,哪儿哪儿都有些不好。连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,也没法让她好起来。

    仿佛就该是她应得的回馈。

    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。

    只是,这一通知书,却在村里掀起轰动。

    陈父陈母被村人私底下议论许多年,总算扬眉吐气。

    村头巷尾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在聊这件事。

    “你听说了吗?陈家那个二丫哦,考上大学了!”

    “真的?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嘛。”

    “我让我儿子上网查了查,还是个特别厉害的大学,和京大差不多的水平呢!”

    “我的妈呀,二丫这是大出息了啊!她上高中那会儿,我就说了嘛,这丫头看着不声不响,骨子里可是个狠人。这不,说考就考上了!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咱们村第一个本科生吧?”

    “应该是,啧啧。”

    “老陈家命好,没生出儿子,女儿这么有出息。不像我们家,都是赔钱货,没一个有用的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闲言碎语,顺着夏日晚风,飘入窗台。

    陈亚亚刚刚睡醒,拧着眉、翻了个身。

    下一秒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惊叫起来: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只喊出短促一声,已经被人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秦声卿正坐在床边,捂着他嘴巴,含笑看着她。手杖就架在床头,不容认错。

    他小声说:“姐姐,别喊。”

    陈亚亚点点头。

    等他松开手,立刻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怎么进来的?”

    说完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。

    还好因为生病,她穿着宽厚睡衣,虽然憔悴,但没什么不可见人的。

    秦声卿:“我听说姐姐生病了,但是前几天有点事情,没法过来。忙完就立刻来看姐姐了啊。外面门没有关,我敲门也没有人理我,担心姐姐出什么事,我就自己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姐姐,你好点了没有?”

    陈亚亚点点头,“已经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秦声卿拿过手杖,撑着起身,去外面给她倒了杯温水,放到她手中。

    陈亚亚接过,喝了一口,小声道谢:“……谢谢。“

    “姐姐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。因为我喜欢姐姐啊,无论是为姐姐做什么事、还是万里奔波,都是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
    他得像个无害天使,“还有,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说了,姐姐被江大录取了,恭喜姐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说完这句话,屋内气氛倏地沉默下来。

    没多久,天『色』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。

    外头传来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,却不是自家动静。

    陈父陈母还没有回来。

    房间里没有开灯,视线愈不明朗、愈让距离显得极近,仿佛连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都近在迟尺、声声入耳。

    陈亚亚不能让这暧昧感觉继续弥漫。

    杯中温水一饮而尽,她清了清嗓子,开口:“秦声卿,时间不早了,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。

    “啪嗒”一声。

    像是手杖摔到地上声音。

    却无人在意。

    秦声卿就像是一头猎豹、猛然出手,把陈亚亚整个人密密实实地拢进自己怀中,牢牢压住。

    陈亚亚刚刚还在发烧,退下来没多久。

    头发好几天没洗、身上还有汗渍,整个人都『乱』七八糟。

    秦声卿却一点都不嫌弃。

    他凑到她耳边,低低说道:“姐姐,你别让我担心,好不好?我听说你发了好几天烧,一直退不下来,恨不得、恨不得……”

    “恨不得”怎么样,却没有细说。

    全数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好在,陈亚亚也没有追问。

    早在他出手那一刻,她整个人已经愣住了。

    少年的攻击『性』并没有随着冷淡、而消失,反倒变得更加摄人。

    耳边。

    秦声卿还在喋喋不休,“姐姐,我真的太喜欢你了,真的不能没有你……求求你,求求你照顾好自己……”

    一字一句。

    如泣如诉。

    陈亚亚挣脱不开他怀抱,只得勉强抬起手,拍了拍他背脊。

    “好了,不就是发个烧吗,累了、或者传染了病毒,人人都会得的。秦声卿,你不要这样。大惊小怪的。”

    竟然还那么远跑过来。

    要是被别人知道了,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。

    然而,秦声卿却对她这说法很是不满。

    他一言不发,惩罚般、重重咬住了陈亚亚细嫩耳垂,牙齿还在肉上轻轻磨了磨。

    “疼!”

    陈亚亚吼他。

    秦声卿闷闷地说:“疼吗?看到姐姐生病,我就是这么疼的。”